冯达旋、梁海明:中拉经贸合作的挑战与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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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一直是拉美主要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例如是阿根廷的第一大进口来源国。


美联储连续大幅加息,拉美国家经济受到严重冲击。拉美国家未来要在逆境中求生存、发展,亟需挖掘新增长点,包括香港在内的粤港澳大湾区可考虑在新型基建、数字经济和金融科技等领域与拉美国家加强合作,通过扩大粤港澳大湾区与拉美国家的经贸合作空间,既有助于拉美国家摆脱经济困境,又能为粤港澳大湾区发展创造新机遇,达至多赢局面。

美联储今年9月再次宣布大幅加息0.75厘,年内已累计加息3厘,此举不仅引发拉美国家的物价上涨、货币贬值、贷款成本增加、民众失业率上升,还导致拉美多国国际收支状况恶化、资本外流、偿债成本明显上升,经济下行压力增大。根据世界银行及联合国统计署数据,拉美地区2021年人口约6.58亿人,占全球人口总数的8.4%;2021年GDP(国内生产总值)为54.89万亿美元,占全球份额5.71%。拉美国家除了智利、乌拉圭等7个国家属于高收入经济体外,大部分国家长期滞留在中等收入阶段。

由于拉美多国利率同美元挂鈎,而且还有较高的美元债务存量,比较容易受到美联储激进加息影响。例如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由于美联储采取激进加息措施,导致拉美国家经历了“失去的十年”,陷入严重的经济危机。而如今在美联储激进加息、美元升值和俄乌冲突等因素叠加影响下,拉美经济遭受严重冲击,增长前景暗淡。联合国拉丁美洲和加勒比经济委员会近日发布的报告显示,今年拉美与加勒比地区经济增长预期仅2.7%,远低于去年6.5%的增速。


“一带一路”惠及沿线国家


拉美国家若要避免再次经历“失去的十年”,除了要对内解决好影响经济、社会不稳的政治因素,以及加快产业升级外,对外应考虑与其他新兴市场如中国加强多领域的合作,才有可能在多重困境中找到出路。

诚然,拉美国家要加强与中国合作,仍面临着两大挑战:

其一是美国的“新门罗主义”(Monroe Doctrine)。虽然美国前国务卿克里(John Kerry)曾于2013年在美洲国家组织总部发表演讲,称“门罗主义”的时代已经终结,美国不再致力于干预其他美洲国家内部事务。但短短不到6年时间,特朗普政府又推出“新门罗主义”,将矛头指向中、俄。例如,美国指责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会给拉美国家带来“债务陷阱”,以及指责俄罗斯对于委内瑞拉政府的支持,并通过“近岸外包”(Near-Shore Outsourcing)的方式,企图在拉美国家打造“去中国供应链同盟”。

其二是中国与部分拉美国家产业结构高度相似、产品同质化竞争严重。由于部分拉美国家推行进口替代战略,不断提升其工业化水平和工业产品的制造能力,导致与中国的同类产品在“离岸市场”上的竞争不断加剧。再加上,不少拉美国家市场开放水平较低,倾向实施贸易保护政策,个别国家如墨西哥甚至频繁对中国发起反倾销调查。

然而,不管是“近岸”、“离岸”,都难以“靠岸”。近年来拉美国家的国际关系逐步趋于多样化,而非“美国化”,这是因为拉美国家已经形成一个共识,即该地区不会,也不能成为世界大国竞争场所。

从上述角度来看,拉美国家与中国拥有互利共惠的基础,也使得中拉关系近年来稳步推进。当前不仅已有21个拉美国家与中国签订了“一带一路”合作协议,中国在2021年继续保持拉美国家第二大贸易伙伴地位。据中国海关总署发布数据,2021年中拉进出口总额约为4515.91亿美元,较2020年增长41.1%。除了墨西哥,拉美主要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均为中国。例如,中国连续13年保持巴西最大贸易伙伴地位,多年来中国也是阿根廷的第一大进口来源国。

自2005年以来,中国向拉美各国总共提供了1400多亿美元贷款,超过了世界银行和美洲开发银行的总和。虽然美国指责中国的投融资会给拉美国家带来“债务陷阱”,但实际情况是,中国对拉美国家的投融资,不仅遵照商业规则和拉美国家当地法律法规,中国政策性银行给予拉美国家的贷款利率,也通常低于美国进出口银行,以此更大程度上弥补拉美发展资金缺口

世界银行数据显示,在拉美国家的公共外债类别中,60%属于私人债权人,18%属于国际金融机构,16%属于商业银行,6%属于官方双边债务(中国是该类别中最大的双边债务国之一)。由此可见,拉美国家最大的债权人并非中国,而是私人债权人和国际金融机构,所占比例为78%。上述数据均显示出,中国的投融资并未给拉美国家带来“债务陷阱”,且中国持续用实际行动促进了拉美各国的经济发展


鼓励当地企业来港上市


未来要避免“失去的十年”悲剧重演,拉美国家无疑将继续进一步推进与中国等新兴国家在多个领域的合作,相信包括香港在内的粤港澳大湾区各城市至少可通过以下三个领域加强与拉美国家的合作,挖掘发展新机遇

其一,新基建领域的合作。据公开数据显示,2005年至2020年间,中国在拉美国家已投入使用或在建的传统基建项目共138个,项目资金总额超过940亿美元,为当地创造逾60万个就业岗位,并进一步推动拉美国家互联互通发展。

新冠疫情爆发后,拉美多国愈发认识到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要性,其中包括5G基站建设、特高压、城际高速铁路和城市轨道交通、新能源汽车充电桩、大数据中心、工业互联网等,如能紧紧把握住新基建发展潮流,并在此基础上加速构建智能新消费体系,让“新基建”与“新消费”互为动力,必将对促进经济发展带来巨大推动。由于拉美国家对新基建需求大,粤港澳大湾区在技术、资金、经验等方面也具备一定优势,可以说大湾区与拉美国家在新基建合作空间非常广阔。

其二,数字经济的合作。为摆脱经济困境,拉美国家的传统产业正在逐步数字化。最明显的就是传统零售向电子商务的转型,拉美国家2021年的电子商务渗透率增幅约为10%,已连续3年位居世界第一,其交易额已经高达200亿美元,预计到2023年,电商销售额更将达到420亿美元。跨境电子商务服务平台和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数字经济产业,不仅将成为拉美国家经济的新增长点,也有望成为大湾区与拉美国家未来合作的新增长点。

其三,金融领域的合作。在2021年12月,中国─拉美和加勒比国家共同体论坛第三届部长会议通过了《中国─拉共体成员国重点领域合作共同行动计划(2022-2024)》,当中在金融领域,双方计划深化机构间合作,为合作项目提供金融合作机制,鼓励双方金融机构共同为中国与拉美国家的贸易、投资合作项目提供融资和信用保险支持。除了开发性金融机构直接提供融资外,中国与拉美国家的商业银行间的合作空间也将更广,合作形式更灵活,合作内容更前沿。

特别是,拉美国家在数字货币发展领域已走在世界前列,如巴哈马成为全球首个正式采用央行数字货币的国家,东加勒比货币联盟成为全球首个启用央行数字货币的货币联盟,巴西、秘鲁、智利和墨西哥等地区大国均在加紧推出本国的数字货币。

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香港,一方面可积极挖掘、投资拉美国家有发展潜力的金融科技相关企业。例如,在2021年8月,由腾讯集团和软银集团领投,阿根廷移动支付应用企业Uala获得3.5亿美元D轮融资,成为近年来阿根廷企业获得的最大一笔私人融资,展示出粤港澳大湾区与拉美国家在金融科技合作潜力。另一方面,拉美国家近年来也涌现出各类创新、高科技企业,可考虑积极吸引这些企业前往港交所上市。

正如中国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王毅曾用“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来形容中国与拉美国家的关系,对于香港而言,在挖掘东盟国家机遇的同时,也应积极找寻拉美国家的发展机遇,这是因为“远亲也可如近邻”。


图文:《大公报》,2022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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