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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2026年中期选举临近,深圳大学城市治理研究院国际院长、北京大学中外人文交流研究基地特邀专家孙鸿就2026年美国中期选举对特朗普执政的影响进行了深入分析。本文由作者授权首发。
孙鸿系统梳理了1986年至2022年美国中期选举的历史脉络,清晰呈现了不同阶段总统所属政党的席位得失与政治经济动因。同时,孙鸿重点阐述了2026年中期选举的运作机制与关键变量:此次选举将于11月3日举行,改选全部435个众议院席位、35个参议院席位及39个州长职位;特朗普领导的共和党当前仅持微弱多数,而马斯克推动的 “美国党” 凭借财力与影响力,可能在关键摇摆选区分流5%-10%的保守派选票,成为影响选举结果的重要因素。
2026年中期选举可能成为美国内政外交的重要转折点。若共和党失去国会控制权,不仅将削弱特朗普执政能力,甚至可能引发弹劾风险,其结果将深刻重构美国政治生态与两党格局。
引言:政治营销和永久的选战
随着2026年中期选举临近,美国政治版图正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利益纷争所重塑:总统特朗普与亿万富翁马斯克之间的对抗。自2025年再度执政后,特朗普的政治营销和白宫永久的选战,致力于进一步巩固他在共和党及国会中的控制力;而马斯克则在公开推动建立一个新的第三政党,即所谓的“美国党”。两人由“大而美法案”的分歧及其引起的政治资本和经济利益的矛盾,演变为一场政治和经济的高风险对赌。
马斯克对两党体制的极端对立与政治僵局感到失望,他声称其新运动能为共和党的极端主义和民主党的无所作为提供替代方案。凭借其雄厚的财力、媒体影响力和科技基础设施,马斯克有能力打破传统选举规则。对特朗普而言,一个资金充足、以右翼选民为目标的第三方政党不仅是干扰,更可能分裂保守派选民,在关键选区为民主党增加获胜的机会。
马斯克的赌注是否真的会颠覆2026年的中期大选?“美国党”将如何与民主党合作?共和党是否会失去对参众两院的控制权?中期大选将如何影响特朗普的执政?本文将从政治营销和永久的选战角度来分析中期大选的走向,及其对美国内政外交的影响。
一、半个世纪美国中期选举的概况
笔者自1985年开始在美国研究政治营销学,从里根时代开始跟踪20次美国总统大选和中期选举。近年来,在中国全球电视网CGTN、中国营销网、观察者网等媒体上作了关于特朗普竞选和执政的政治营销及其媒体战战略的孙子说法解析。美国中期选举在总统任期的中点举行,通常被视为对现任总统的信任投票。以下是1986年至2022年美国历届中期选举结果的简要概述,涵盖在总统大选后国会控制权的变化,及其政治经济影响。

(表1:1986年至2022年美国历届中期选举结果)
1986年中期选举,民主党在参议院赢得8席,以55-45重新控制参议院(此前由共和党控制),众议院仍由民主党主导(258-177)。里根总统第二任期,伊朗门事件影响共和党形象,经济问题成为焦点。在共和党连续执政的1990年中期选举,民主党保持对参众两院的控制(参议院56-44,众议院267-167)。经济衰退初现,老布什总统支持率下滑,共和党未能翻盘。
在克林顿的两任执政期间,1994年中期选举(“共和党革命”)共和党大胜,时隔40年重夺众议院(230-204)和参议院(52-48),纽特·金里奇成为众议院议长。克林顿政府医改失败,选民对民主党不满,共和党提出《与美国有约》竞选纲领。1998年中期选举民主党意外赢得5个众议院席位,但克林顿弹劾案,让共和党仍控制两院(参议院55-45,众议院223-211)。
2002年中期选举(小布什)共和党巩固优势,夺回总统大选时失控的参议院(51-48-1),众议院保持多数(229-205)。911事件后国家安全议题主导,小布什支持率高涨。2006年中期选举民主党横扫参众两院(参议院51-49,众议院233-202),时隔12年重夺国会控制权。伊拉克战争失利、共和党腐败丑闻引发选民反弹。
在奥巴马连任2008-2016期间,2010年中期选举(“茶党浪潮”)共和党夺回众议院(242-193),民主党勉强保住参议院(53-47)。奥巴马医改引发保守派强烈反对,经济复苏缓慢,“茶党”运动崛起。2014年中期选举共和党扩大优势,控制参议院(54-46)和众议院(247-188)。奥巴马支持率低迷,选民对政府效能不满。
特朗普首任执政期间,2018年中期选举民主党夺回众议院(235-199),而共和党则扩大参议院优势(53-47)。特朗普执政争议(移民政策、通俄门调查),特朗普两次被弹劾,激发民主党选民投票热情。在经历了2020大选失利之后,2022年中期选举,经济通胀、堕胎权争议(罗诉韦德案被推翻),导致共和党以微弱优势夺回众议院(222-213),民主党则略胜守住参议院(51-49)。
二、2026年中期选举的运作机制
美国中期选举每四年举行一次,正好在总统任期的中间,即“11月的第一个星期一之后的星期二”。2026年的选举日期是11月3日。这次选举将改选所有435个众议院席位、约三分之一的参议院席位(35席),以及39个州长职位和大量地方及州一级职位。
历史经验表明,总统所属政党在中期选举中往往会丢失席位。截至2025年,特朗普领导下的共和党在众议院和参议院都仅保持微弱多数。稍有风吹草动,民主党就有可能夺回国会控制权——尤其是在“美国党”分流右翼选民的情况下。“美国党”并非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政党起步项目。马斯克个人净资产超过2000亿美元,具备资助数十场竞选、搭建全国性媒体平台、主导舆论的能力。民调显示,尽管仅14%的美国人“非常可能”投票给“美国党”,超过40%的人对该党的理念持开放态度。在竞争激烈的国会和州长选举中,这一比例具有决定性意义。马斯克表示,该党计划只在少数选区推举候选人——2至3个参议院席位,以及8至10个众议院席位。然而,即使是这种“有限进攻”,也可能对结果产生关键影响。目标地区将多为共和党依赖独立派和自由主义选民的摇摆选区。若“美国党”候选人吸走5%至10%的选票,民主党有望逆转原本不利的局面。
2026年,美国各州及属地将举行39场州长选举,包括关键战场州:宾夕法尼亚州、密歇根州、亚利桑那州;红州重镇:德克萨斯州、佛罗里达州;蓝州堡垒:纽约州、加利福尼亚州。州长在选举监督、选区划分和基层组织动员中发挥关键作用。若民主党在州一级取得压倒性胜利,将有可能建立一道“防火墙”抵御特朗普主义,助力左翼重建全国布局。反之,若共和党在紫州获胜,将有助于巩固保守政策并抵御联邦层面的制衡。此外,州长往往是总统候选人的“孵化器”。2026年,多位潜力候选人将借州长选战为2028年大选铺路。这些选举还将决定数万亿美元联邦资金的分配及联邦政策(如气候、医保、教育等)的落地效果。
三、2026美国中期选举的预测:变量与情境分析
根据历史数据和政治营销规律,与总统大选类似的多种因素将决定2026年中期选举的结果。首先,促成选民的投票选择的政治生态和政治营销的交换条件日益恶化。2026年,特朗普作为共和党总统的独裁形象及其专制主义的内政外交政策将极大影响选民态度和选举议题。一方面是共和党对国会两院及最高法院的控制权,使得特朗普的执政得以为所欲为;另一方面,民主党的阵营及其选民对特朗普的深恶痛绝,导致选民政治选择行为的两极分化。其次,美国中期选举的投票率通常只有约40%左右,显著低于总统大选年的50–60%,意味着激进群体影响更大。为此第三方效应,“美国党”的存在可能撼动共和党的基本盘。综合目前模型与历史趋势,共和党极有可能失去众议院控制权,参议院也面临激烈竞争。如果“美国党”在若干关键席位上成功扮演“搅局者”,民主党就有机会重掌国会。与1992年罗斯·佩罗的改革党相比较——虽曾吸引目光,但对政治格局长期影响有限。“搅局者效应”即使得票不高,第三方候选人仍可能分流关键票源。马斯克的政党或将从共和党吸走选票,影响关键摇摆州的结果。最后,中期选举通常被视为对总统执政表现的全民公投。历史数据显示,总统所在的执政党往往在中期选举中失利,平均损失26个众议院席位和4个参议院席位。除2002年(911事件和伊拉克战争)和2018年(特朗普争议),执政党多丢失席位。政治资本的重新分配,政治营销议题的变化,从经济、反恐转向文化战争(堕胎、移民)、政治暴力及政治献金,政治生态极化加剧,2010年后,两党对立加深,国会分裂成为常态,导致了2018年和2022年中期选举的势均力敌。
结语:政治资本、政治营销、政治生态
2026年中期选举可能成为美国内政外交的重要转折点。马斯克正试图打破两党格局,选民将不得不面对超越传统党派的抉择。“美国党”的兴起,不仅可能重塑选举结果,更可能重构整个政治生态。如果共和党失去对参众两院的控制权,特朗普的执政能力将大大受阻,并可能面临严重政治和法律后果,甚至再次遭遇弹劾。若“美国党”得到共和党议员的支持,弹劾总统则可能以参议院2/3的超级多数(67票的极限门槛)通过。2026美国中期大选将改变两党的政治资本分布、政治营销战略、重构美国政治生态和内政外交。
(北京大学中外人文交流研究基地)